【刑侦/峰霆RPS】黑白（五）
报了李易峰家地址，车上李易峰额头抵着手背，靠着前头的座椅，陈伟霆一直揉捏着他肩膀，同司机讲：“师傅，能不能再快一点，他想吐。”
李易峰动了动，不出声，艰难地抬起一只胳膊挥开了陈伟霆的手臂。
下车时李易峰站不稳，陈伟霆把李易峰胳膊往脖子上一挂就往楼上拖，呼呼喘热气儿，嘴里嘟哝着“你还挺重的”，扶李易峰靠墙站，到他裤袋里摸钥匙。
黑暗里的表情糊作一团，手指隔着裤子口袋碰到大腿皮肤的热度。
不知是痒还是怎的，李易峰就在陈伟霆看不见的地方提起嘴角，嗓子里有模糊的笑音。
眼光却凉。
把人扔上床，陈伟霆差点儿顺带着跌李易峰身上，大腿上的伤口拼命找到存在感。
李易峰仰躺在床上，沉默地注视着他，皱紧眉头，像痛似的。
“要扶你去卫生间吗？”陈伟霆有点紧张。
李易峰没答话，倒把眼睛闭上了，头歪向另一边，像是渐渐睡了过去。
拖过被子把李易峰裹上，陈伟霆打了个哈欠，才有功夫打量一下他的家。
公寓是黑白色，一室一厅。
陈伟霆走到客厅给自己倒杯白水，靠在沙发里揉捏发软的胳膊腿儿，看见手边的矮脚柜上放着三个相框，一张是李易峰和他的爸妈，一张是他穿着警服射击演练时的照片，还有一张他搂着少年人的肩膀，两个人带着拳击手套，笑作一团。
陈伟霆心中剧震，放下水杯，在沙发上躺下来，拿起那个相框，手指摩挲过那两张年轻的脸。
做了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又回到那间酒吧，酒吧后巷有人被棒球棍打到脑浆迸裂，白的红的溅了一墙。那是出卖祁云的人，得罪祁云的人都死很惨。
陈伟霆觉得反胃，手脚冰凉，回酒吧三楼的阳台，过一会儿警车呼啸而至，那个下午的每一缕阳光的角度陈伟霆都记得，还有从警车里下来的李易峰，深蓝制服，下巴抬高，命令在短暂的几秒里下完，嘴角绷紧成一个无情的线条。
这个看起来同自己一样年轻的jing察带人冲进大堂去，不一会儿楼下就扬起他和祁云的对峙呛声。
手下的杨真上来，摆摆手说，William哥你还是别下去，楼下开了锅了，真是个硬茬，三番五次的，要不是云姐不想在别人的地方惹上事情，早就做了他。
李易峰。李易峰。
“咔”。
轻微，冰冷，手腕细如蛇信的一线触感。
陈伟霆猛地惊醒，比黑暗先感到的是手的束缚。
李易峰坐在沙发边，皱眉看着陈伟霆全身猛地一紧，然后每一块肌肉都迅速松弛下来，他的左手被手铐铐到柜腿上，显然他醒了，并企图掩盖这一事实而没有挣扎。
果然机警，也狡猾。
李易峰拍他脸蛋：“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陈伟霆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逐渐适应黑夜，于是看见梦里的人，和梦里一样硬着脸，眼睛里有冷光。
陈伟霆找到清醒，双手放弃没必要的挣扎，先环视了四周查看处境，目光又回到李易峰身上。
“李易峰你耍什么酒疯？”
被这么对待再好的脾气也会生气。
李易峰附身，按住他的右手腕困在头顶，顺便拾起落在地上的那个相框，盯着画面里头的少年人。
“伟霆，告诉我阿祖怎么死的？”
“……什么？”
李易峰的眼光慢慢转到陈伟霆脸上来。
“杨真还有两年刑满，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越狱来杀你。”
陈伟霆脑袋里一炸，心就凉了，一时吃不准说什么好。
李易峰凑近了，按着他的手腕又使了把力气，把他整个人困在沙发里，几乎是咬牙：“因为他以为，不杀你，你就要杀他灭口了，William。”
房间里静得难捱。
“你的档案调动函上说，两年前你从铃溪调过来，我去了一趟，铃溪市局的人，没一个认识你。”
陈伟霆浑身僵硬，张了张嘴唇，说：“对不起。”
李易峰愣了一下，继而眼睛里就有恨的影子：“阿祖怎么死的，说话。”
陈伟霆咽了口唾沫。
明白再也瞒不过他，知道李易峰酒只醒了一半，不敢惹他，语速放到最慢，一句一句地说：“A市市局的表彰你不会没收到，他参与侦破0371器官倒卖案，缉凶途中被困，光荣牺牲。”
“去他妈的市局！”李易峰几乎是咬牙切齿，“我看过阿祖的尸检报告，呼吸道内少量炭末沉积，菜鸟都知道他是死后被淋上助燃物焚烧到面目全非，我说的有道理吗？”
陈伟霆瞬间睁大了眼睛：“0371的档案是绝对机密，你怎么可能看到？！”
青色的血管在手心里汩汩跳动。
李易峰只是说：“说说吧，你为什么杀他，为什么毁尸灭迹。”
陈伟霆沉默了足足十秒钟，才缓缓地：“我没杀他。”
李易峰眯起眼睛，蓦地松开他的手腕，往下，虎口压在右腿的伤口上：“你不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说。”
陈伟霆眼睛里腾地烧起一团火气：“我不是你的犯人。”
李易峰笑了：“你不配做我的犯人。”
搭档半年多，李易峰性格偏冷，但对陈伟霆一向温柔，所以在陈伟霆认知里关于这个男人的笑就还是初遇时的样子。
如今他笑，眼睛里如有冰棱，酒气混着呼吸撞在陈伟霆的脸蛋上。
伴随这笑，手掌施压，不容拒绝地按在颤抖的肌肉上。
像是按了静音键，整个世界没声音。
肾上腺素上升，李易峰眯起眼睛，眼看着陈伟霆额头聚起细密的汗珠。
陈伟霆半张着嘴唇，呼吸又深又长。
这是缓解疼痛和紧张的最好办法。
伤痂崩裂开来，身下的人整个身体反射性地一紧，咬住了嘴唇，到底是没喊出来。
忍无可忍。
陈伟霆右脚猛地踹出去。
这两个人谁也不是吃素的，只不过陈伟霆被铐着左手又被疼痛消耗了力气，李易峰被酒精影响了发挥，又没想到陈伟霆这么狠辣，被一脚踹到肋骨，两个人从沙发上掉下去，扭在一起拼手拼脚地折腾，矮脚柜到底是倒了。
掉下来的果刀被李易峰脚尖一勾踢到远处，像是怕真的误伤了陈伟霆。
多可笑，伤害他的和想要保护他的是同一个人。
客厅里终于消停下来，李易峰伏在陈伟霆身上喘气，陈伟霆比他喘得还严重，两个人出了一身汗，李易峰体内的酒精也随着汗跑了不少。
“躺够了没？”陈伟霆用膝盖骨敲李易峰的腿：“躺够了快点给我解开。”
李易峰发了会儿怔，最后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把手铐给下了，看陈伟霆揉着手腕站起来，什么也没说，一瘸一拐往门口走。
“……”李易峰觉得脑袋疼得厉害，涌上一点悔意来。
虽说是气，也恨，要不是夜里醒来看到他把自己同阿祖的合照抱在胸口也不会这么没有轻重。
李易峰往前一步，下意识地就要看陈伟霆的腿怎么样了，结果倒是陈伟霆走了五六步突然站住，然后回身就往回走，带着风。
当面就是一拳头，狠狠地磕在李易峰颧骨上。
李易峰捂着脸蹲下去，连着眼眶都热辣辣的，这混蛋……！
待续
阿祖也可以当做原创角色看，不是替身不是替身不是替身